【绯爱】暗中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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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刃桑的投喂@刃刃刃
好久没写,练个笔x
看着自己被泼湿的牛仔裤,剃切爱丽丝微微恍了神,她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两年前。
那时的她正在咖啡厅里等待大学的前辈,明明只是转交个材料,对方却临时变了见面地点,街名她连听都没听过。
不过本着负责的心态,她还是去问了正好来给她上甜点的侍者,可惜事态急转直下,她不仅没得到像样的回答,反而被冒失的侍者凑过来看手机时撞翻了蛋糕,正好砸在她身上。
直到今天,爱丽丝还能回忆起自己穿着沾满奶油的长裙,坐在朝她不停鞠躬道歉的侍者前的那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感。对方提出过赔偿,但被她干脆地拒绝了。她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个回应似乎让侍者更加不安了,直到离开前,她都没能安抚好那位慌张的实习生,反倒在对方的恳求下同意了对方的帮忙。
和前辈的约定是无法履行了,她在等待侍者拿清理工具的间隙里给前辈打了个电话,可惜无人回应。在那之后没多久,她正想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义兄的联络就追了过来,一叠声地询问她在哪。
爱丽丝为义兄的反应感到有趣,但后者话语中的焦距——和正伏在她膝头擦拭的侍者——还是让她乖乖回复了问题,在她说到自己还在咖啡厅时,她听到了什么东西磕到桌面的声音,和掩盖在义兄的呼吸下的细小的人声。
当义兄再开口时,已经恢复到了平时的懒散口吻,叮嘱她别去赴约。
‘你不看即时新闻么?那里发生了事故,你去了也是添乱,’爱丽丝敏锐地从其中听出一丝暴虐,却不知道义兄在生什么气,‘另外你的材料在我这,上次你去旅行,说让我代收。’
啊,原来如此。
她眨了眨眼睛,总算从记忆深处把这件事翻了出来。
侍者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从她膝头把包着奶油的餐布拿开。
爱丽丝微微一笑,耳边在一声咋舌后响起忙音。她的义兄从来没有等待淑女先结束的绅士风度,在被挂断前,她好像听见对面嘟囔了一句——运气,还是什么。
她和前辈的约定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如义兄所说,约定地点发生的事故在晚间新闻里被报道,向她邀约的前辈倒没收到牵连,不过也没再找过她,在毕业后她才在一次聊天里偶然得知对方早就已经退学的事实。
同学是在一次下午茶中告诉她这件事的,看着她的脸长吁短叹,说是因为上帝的保佑,才让那个前辈原形毕露,让她躲过了那次麻烦。
爱丽丝挑了挑眉,搅着奶茶笑而不语,对于曾经擦身而过的危险她倒没什么实感,不知为何,却想起了那位侍者:普通的齐肩黑发,中等的身材,带着一副宽大的圆眼镜,遮住了小半张脸,外貌看上去毫无特点,似乎一扔进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不是开玩笑,在那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碰到过那位侍者了。
“这位客人,您还好么?”
店主的惊呼将她唤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大腿处被湿了大半的裤子,对着正绕过长桌走过来的店主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不小心被泼到了,我刚才可能是撞到了桌子,花瓶就……”
她耸了耸肩,不再言语。
店主大惊失色,赶紧把倒在桌边花瓶拿来,又从围裙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在她接过擦拭裤面时克制地移开视线,看向手边的花瓶。
“真是奇怪,他们没把这个放回去么?加水的花瓶是不能放在那么边缘的地方的,”店主迷惑地说道,伸手把花瓶翻了个个,“而且……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倒下来呢?”
“大概是我运气不好吧,这也是常有的。”爱丽丝漫不经心地接到,看着牛仔裤上深色的痕迹皱起细眉。
“不,不过怎么说这都是我们店的不周到,请允许我赔偿您的损失!”
“这个倒不用啦……我自己也有问题啊,”她随意摆了摆手,看着不停鞠躬的店主又一次想起当年的侍者。
“不不不您的谅解不是我能忽略自己错误的理由,请接受我的赔偿,这是您应得的!”
看着满脸惶急,眼神又格外坚定的店主,爱丽丝不禁苦笑,她是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却又无法敷衍年龄和她父亲一般的店主。
可之后毕竟还有急事,除了花她还需要去买些其他东西……
她正思索着,架子后面又转过来一个人。
这个人她记得,是在她之前就在花店里的客人,一直背对着她挑选架子上的花朵。这个人严谨的女士西服和工作日来花店闲逛的行径的对比让爱丽丝多看了两眼,却也没有太在意。
而现在,这位客人就站在她眼前,粉紫的额发下是一副墨镜,齐肩短发散落在肩头。她的西装纽扣严密地合在一起,只有衬衫领口的那颗没被扣起来,从某些角度能够窥见白皙的颈项。
那个人隔着墨镜环顾一圈,然后看着爱丽丝的方向不说话,像是在犹豫。
“请问你是……剃切爱丽丝么?”那个人迟疑地开口。
爱丽丝微微一笑,自然地点了点头,抬起鸭舌帽的帽檐。
那个人又一次沉默了,单手扶着架子,大拇指摸索着架子的边缘,爱丽丝猜测她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介绍自己比较好,或者说,怎么介绍她认识剃切爱丽丝的契机。
虽然大部分认出她的人都会试图在第一时间就用热情包裹她,但爱丽丝也遇到过比较害羞的粉丝:难以置信,瞠目结舌,比如另一边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正呆若木鸡的花店店主。
“我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在短暂的安静后,带着墨镜的女性又一次开口,说出了和大多数粉丝类似的第一句台词,“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假日,我想你可能需要帮助才,”她顿了顿,似乎突然意识到漏了什么,“……我是黑木场凉的朋友,听他说过你。”
“啊啦,凉君的朋友么?”爱丽丝重复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他的私生活全都给了亮君和他的厨房,毕竟他从未和我说过这两者以外的事。”
“大概是因为不值一提。”那个人从善如流。
说这话时,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拉来了一把椅子,按着店主肩膀让对方坐下。与满脸涨红,看上去随时都需要过呼吸的店主不同,那个人看起来一点兴奋之情都没有,好像真的仅仅是因为看到朋友的义妹,就来打了个招呼。
爱丽丝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那个人弯下腰不知道和店主说了什么,后者在一惊之下差点跳了起来,忙不迭地赶回前台。
接着,她又一次看向爱丽丝。
“在决定是否需要接受我的帮助前,我想你应该先和黑木场确认下,”那个人慢慢说道,无论是语气还是句式都逗得爱丽丝忍不住发笑,“新户绯沙子,这是我的名字,你随时可以问他。”
“不用了,我相信你。”爱丽丝笑嘻嘻地说道,迈步走近那名为新户绯沙子的女性,“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打算怎么帮助我。”
“……”新户沉默了下,朝她抬了抬下巴,“先和黑木场确认。”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满,爱丽丝鼓起脸颊,却还是乖乖掏出手机联系义兄。接着拿起手机的机会,她偷偷瞄了新户一眼,后者安静地驻在原地,就像挺拔的常青松。
“凉君凉君,我在花店碰到一个人,她说自己叫新户绯沙子,是你的朋友来着。”她故意说得超大声,一听就知道是在说给谁听的。
‘她也在啊,那你让她载你一下好了,省得我还要去找你,’义兄打了个呵欠,一丁点好奇,或者惊奇都没有,‘记得早点回来,还有很多需要布置的。’
“我知道啦——凉君真啰嗦!”
又抱怨了几句,爱丽丝才挂断电话。她看着对面的秘书小姐——是的这是她刚给新户绯沙子取得绰号——心里突然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情。
爱丽丝清了清嗓子,在半秒内就将表情调整到审视与挑剔。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新户,撇了撇嘴:“你的坚持真是个错误呢,凉君说了哦,他不认识这个人。”
没有预想中的错愕或是质疑,那个人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向外走了几步后才拨通电话。
爱丽丝差点笑出声来,这番忍耐在新户一边打电话一边频频望向她时顿时破了功。在她的闷笑声中,那个人走了回来,端过椅子示意她坐下,脸上不见丝毫不爽,只有一片漠然。
“黑木场说让我载你去几个地方,他说你会告诉我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得先处理下你的裤子的问题。”
在爱丽丝坐下后,新户走到她面前半跪在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手帕,为她清理裤子上的水迹。从这个高度差爱丽丝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发顶和部分耳廓,不知为何,她今天第三次想起了当年的侍者。
一个黑发,一个紫发;
一个是冒失的实习生,一个是木讷的社会人;
一个是偶遇的陌生人,一个是巧遇的关系者。
“新户小姐,”神使鬼差般,爱丽丝忍不住问道,“你有染过发么?”
“……不。”
***
——这当然是句谎言。
看似专注于清理工作,新户绯沙子暗中抿紧了双唇。她向来不善于撒谎,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大小姐的疑问只是一时兴起。
剃切爱丽丝——这位小姐的敏感程度超出她的想象,至少在绯沙子的预想中,她不该被和两年前的那个莽撞的服务生联系在一起,哪怕她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从头顶传来的轻快的哼歌声吸引了绯沙子的注意,她调整了下蹲姿,不着痕迹地瞄了剃切爱丽丝一眼,后者正单手拿着手机滑滑点点,一点不在意现下的情况。
看起来她大概没有暴露吧。
……大概。
藏在墨镜下的双眼闭了闭,绯沙子加快了动作,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其他地方。她倒没想到会再次遇上剃切爱丽丝,在那次“意外”之后。
——两年前也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比较着,视线从眼角扫向前台,她们所在的位置处于花店靠里的位置,只能隔着架子窥见前台的一角,店主正在那里来回走动,像是想再来找剃切爱丽丝搭个话,却又碍于她刚才的警告不敢靠近。
绯沙子撇了撇嘴,将这里的警戒降了个等级,虽然那位大小姐会被装了水的花瓶泼个正着有点奇怪,但现在看来应该只是个巧合,和两年前的性质完全不同——毕竟那次是她故意把蛋糕撞到剃切爱丽丝身上的,就为了让这位小姐接下来的“约会”告吹。
他们所盯上的猎物正对剃切爱丽丝虎视眈眈,绯沙子能理解黑木场凉的愤怒,但还是吃惊于这位向来喜欢以暴制暴的狂犬会使用如此迂回的方式,就为了让他的义妹不受惊吓,哪怕一丁点都不可以。
在她拖延剃切爱丽丝的那段时间里,黑木场凉还是发扬了自己以暴制暴的作风,等到绯沙子终于见到鼻青脸肿,被绑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嫌疑人时,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B级片片场。
想到这,绯沙子的手顿了顿,避开了靠近内侧的水迹,慢条斯理地将手帕反折后收回口袋里。她扶着膝盖站起身,垂下的视线正好对上剃切爱丽丝抬起的赤色双眸。
“那么下一站是哪里?”绯沙子说道,看着剃切爱丽丝轻巧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对她绽出灿烂的笑容。
“我想去下这个蛋糕店!”
剃切爱丽丝正了正帽子,把手机递到绯沙子眼前,上面是一家甜品店的介绍。这家店绯沙子也知道,东西好吃却不怎么注重宣传,离这里只有两个街区。
“很好的选择,这家店的慕斯蛋糕非常好吃。”
“芝士的也不错!”
剃切爱丽丝笑嘻嘻地接了句,绯沙子却安静地停下了这个话题。她看着白发女性挥着手臂招呼着店主过来,不太确定地想起,自己当年糊在剃切爱丽丝长裙上的好像也是芝士蛋糕。
“……不会吧。”
她喃喃,扣紧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